咪咪、灰灰和白白

——献给曾经陪伴过我的老家的猫咪们

2002-6-29

——作者：MIMIMAO（美国）

咪咪来家的时候半岁，是家里的第一只猫，所以就叫了最常用的猫名。咪咪是个狸花色的短毛公猫，脑袋圆圆，眼睛大大，体格修长，他吃得不多，给他加餐的红烧鱼也只吃一半，没见他胖过，所以从不用担心他偷食。瘦归瘦，可他精神够，不停地跑上跑下，难得休息，跟他捉迷藏，打逗的结果均以我们的体力不支而投降，他呢，不喜不忧，静坐一旁相望，圆嘟嘟的脸上灰白胡子迸整齐地排列着，永远都象在笑。

每天早上，他站在围墙上看着我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中午和我们一起快快地吃饭，之后在窗边晒太阳；傍晚和我在院子外玩跳房子，乘我起脚那瞬间推着色(sai,第三声)子就跑，我叫住他时，他就把色子往我这边拨一点点，然后一脸纯真地看着我，我说咪咪乖，他就眨眨眼。踢毽子时他后腿支立着站起来用前爪捞，我
一下一下地踢，他一蹦一蹦地抢，尾巴一遥一晃地，象在扭秧歌，可惜那时没有录像机，不然猫猫跳舞的卡通片就有真实的影像了。

不知过了多久，咪咪出去玩的时间越来越长，刚开始是清晨回来，后来隔一天、二天，越来越长，在家就是睡睡觉又跑了，妈妈说他找对象去了，隔壁婆婆在邻近的小村边见过他。等我考完中考，在一个大雨过后的傍晚，离家几个月的咪咪回来了，还衔了一条小活鱼给我们，估计是在小溪里抓的。他瘦了，很疲惫的样子，大口吃完一碗排骨饭后在小屋里睡了大半天。此后他差不多二、三个月或半年回家一次，他逐渐变老了，毛已没有往日的软，背上的骨头依稀可见，每次我和妈妈试图留住他，但几天后他还是走了。上门入赘的他得帮着农村的家忙碌，男猫的责任啊。

最后一次见他时，咪咪消瘦得象没肉似的，毛干枯无光，眼神迷糊了，吃东西很慢。他到每个房间转了转，又要出去，我们把他抱到小屋关着，他烦躁不安地叫，听着很凄凉，只好让他走了。老人说猫猫到那时候了是不愿让人看到的，他回来是与我们告别的。。。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咪咪了，如果那次是再见，那他享年仅七岁。

灰灰是家里体格最壮最能折腾的母猫，样子和其他灰色猫猫一样，脸大大的，耳朵较长较尖，神态稍偏拘谨，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些。

灰灰的性格是生活态度认真，吃东西时把掉在地上的饭或菜吃掉，如果盘子空了，她还会舔舔碗边上的油汁；梳毛一丝不苟，任何小小的毛结都要梳顺；NN，BB后埋得严严实实了还要检查一遍，爪爪上有一点水或沙子之类的不知要摔爪多少次。跟她玩儿，比如把毛线球，钢笔套什么的藏起来，她就不遗余力地四处翻查。^_^ 她
应该有洁僻吧，睡觉的窝不能有其它杂物，如果被子乱摊在床上她是不去的，饭碗水碗有异物的话她就不吃不喝或衔出去弄干净再用。。。

做事认真倒也罢了，没想到的是灰灰选对象也较劲儿。起初是一个狸花猫成天地等在门口，她视而不见。邻居的小黑猫毛长油亮，挺帅的小子，喜欢腻着她，她从不给脸，又哈又躲的，偏偏那小黑子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灰灰就使用连环掌抽身。妈妈曾怀疑她有毛病，不会生，可她却忽然怀孕了，第一次就生了七个！毛绒绒的小
家伙非灰即花，滚来打去的好热闹呀。半年后灰灰又生了六个，并带回了她的老公，很魁梧的黄猫猫，仔细一看，天哪，是个，是个独眼龙！

要说灰灰对她老公那个好呀，让人哭笑不得。大黄猫自上门后，总是在院子的杂物房竹窝里睡觉，起来就吃，在周围溜哒，整一个阔少！他不愿进屋，爱干净的灰灰却也委曲求全。灰灰每天照顾孩子，还张罗大黄的吃喝。妈妈给灰灰做月子的好东东多半留给了大黄，闲下来的灰灰又帮大黄舔毛，大黄非常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我们为灰灰不平，好好的小黑不要，找个懒家伙伺候，冤哪！试着把大黄抱到别人家，结果是大黄待不住，灰灰也上窜下跳寻夫婿，最后还是回来了。

灰灰平均每半年生一次，每次都六、七个，只有一回生了四个的。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小猫们在灰灰的关爱中个个圆圆胖胖，对什么都好奇，见啥亲啥，不是碰了一脸的媒灰，就是贴在未干的油漆杆上，灰灰总是不厌其烦地为他们清理，一个都不能少，我们试过藏起一只小猫咪，结果灰灰的疯狂哭叫让我们乖乖投降。母爱都是伟
大的，不论人或动物。长大的小猫猫一个个被送走，多半是好人家，在那没有猫猫绝育的年代，灰灰的子孙无数。

在我即将实习那年秋天，坚强的灰灰也被鼠药撂倒了，结束了她高产猫的一生。她是等我赶回家看她的第二天去的，走前双眼有泪。值得一提的是，她走后大黄食欲骤减，几天功夫消瘦了很多，之后他不愿留下，又继续以前的流浪生活，偶尔能在附近看到他。但愿灰灰在天堂里生活无忧。

在确定我家以前的猫咪咪入赘农家后，妈妈决定养个能留在家的母猫，于是就有了白白。

白白算是我家里最漂亮的猫猫，全身雪白无杂毛，眼睛蓝蓝的，粉鼻粉嘴嫩嫩的，恬静温和，任何时候看她都很淑女的美。在阳光下舔毛时，依稀可见体内的血管血液也是鲜粉透明的，她总是不紧不慢地有顺序地舔着，脖子，左爪，右爪，肚肚，后背，左腿，右腿，尾巴，我常陶醉地看，时间似乎是静止的，让我细细地欣赏那
份悠闲，更赞叹雪白的和谐构成了美少女的化身，也就是那时才深深体会到什么是优雅的美。

白白不久就怀孕了，也不知道公猫是谁，在我们的期盼中，四只同样全白的猫咪降生了。妈妈喜滋滋地给她炖鱼焖肉做月子，我非常强烈地希望小小猫快点长大，我要统统留着，让这雪白的一家永远在一起。小家伙们眼睛还睁不开，软软乎乎的缩成一堆，白白挨着他们逐个地舔，并仔细地不让猫猫被压着。

正值盛夏，酷热难熬，白白傍晚时都要出去溜达，晚上回来和孩子们一起睡觉。一天她回来稍晚些，没吃我们给她准备的宵夜就直接进窝喂奶了。第二天发现她不舒服，懒懒地躺在窝里，东西也不吃，中午只喝了些水和奶粉冲的牛奶。到晚上她剧烈呕吐时我们才意识到她可能吃了毒老鼠或鼠药裹的肉中毒了。

妈妈灌她一些药末，并把小猫猫隔离开。她安静了一阵后又吐了，而且呼吸急促，并无力地哀叫着，凄惨的哭声猛扎我的心，我不断地安抚她，陪着她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支撑着望望隔在旁边笼子里叫唤的猫猫，然后定定地看着我们，她在托付她的孩子！我蹭地冲到门外跪下，仰头祈求上天保佑白白和她的孩子们！

白白没能挺过去，而她的孩子们也因为吃了她的带毒素的奶水也走了，可怜小猫猫们刚睁眼还没看清楚世界就闭眼了！我木然地看着大人们把她们下葬，连平素并不喜欢猫猫的爸爸也连连叹息。白白短暂的生命让我明白了无助的悲哀，我美丽的白白，如果有来生，你再做我的猫猫好吗？